主题：十二座光阴的小城

(多情海 2001-09-24 0/387)

内容：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
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
   凄清的吟声，在空谷中回荡，薄暮中，有一人一马，缓缓而来。
马上骑者满面风尘，显是远游已久，他手中却拿着一条洁白如雪的丝
巾，巾上血迹斑斑，已变做暗赤颜色。
   谁能知道，他便是名震天下的大侠公子羽。
   他抚着丝巾，一双失神的眸子里又似焕出神采，就好象看到一个
多年不见的情人，此刻，他心中默默说道：“这么多年了，你，你到
底在哪儿呢？”
   他坐下的黑马本是神骏之物，此刻也似疲倦，只慢慢走着，得得
蹄声混合了腰间长剑敲着马鞍的声音，把他的思绪飘向那许久以前那
时的公子羽，锦帽貂裘，策马长街，遇到了卖身葬父的她。那时的她脸
色苍白，一双秋水般明澈的眼睛中满是哀戚与无助。公子羽呆呆的望着
这个清丽绝俗的少女，心中砰然而动，一刹时竟不知身在何处，这时，
她抬起头来，脸莫名红了，因为她也看到这个骑着高头大马的英武少
年。
   公子羽低下头，抚摩着手臂上一个刀疤，就是那一次，他第一次为
了一个女子出手。
   几个泼皮无赖居然想想对她无礼，他那时的武功已很不错，却冷
不防别人捅了一刀。公子羽想起来就好笑，他想，自己那时的样子一定
好笑的紧，才惹的她的脸色那么紧张。那条丝巾，就是她从衣襟上撕
下来为他裹伤的，在两人肌肤相触的一瞬，，他就知道，这一辈子他
都会好好保护她的，这一刹那就已决定他的一生。
   她的名字叫瞳，人如其名。
   在花开如霞的日子里，他们度过了这一生仅有的半年幸福时光。
   “杨柳陌，宝马嘶空无际，新着荷衣人未识，年年江海客，醉眼
飞花狼籍，起舞不辞无气力，爱君吹玉笛。”这首词瞳最爱唱，他
也最喜欢听。每当这时，他便和着歌声，吹起玉萧，纤玉的白衣在春
天的微风中飘动，宛在起舞。
   日子无忧无虑的过着，终于有一天，他们需得分开了，就在这一
年夏天，蒙古入侵，转眼间已逼近襄阳，各地纷纷数起义旗抵
抗，他这样的武林世家子弟更是义不容辞的要为国尽忠。
   “你你一定要去？”瞳问。公子羽只能点头，他不敢说什么，更
怕看到她流泪的双眼。如果让他再一次选择儿女私情和国家大事，他
还是会选择后者，但是他却不愿违背瞳的心愿，如果她执意要自己
留下，他会照办，更会一辈子良心不安。
   “那么，”对方像是过了很久，才说：“我等你！”
   公子羽放猛地抬起头来，凝注着瞳，那双翕水双瞳中竟没有泪。
   瞳忽然展颜一笑：“我求你一件事。”
   公子羽握起她的手，道：“什么事我都答应你。”
   “你，一定要回来，一定。”
   “我若死了……”他的话还未说完，已被一只纤手掩住嘴唇，
“你一定回来，你答应了的。”瞳的声音像是来自遥远的天边，
“你记着，十里长亭畔，日日盼君归。今生不相见，来世必相逢！”
   谁知这一去，竟是8年。公子羽从军杀敌屡立战功，但是，战火
过后的家园，已是  一片废墟。
   公子羽手中紧握那条白色的丝巾，耳畔似又听到那日瞳的话“今
生不相见，来世必相逢！”他知道，他和瞳有了这个约定，天上人
间必会相逢。
   于是，他开始了漫长的找寻，一晃又是四年。
   十二年风霜劳苦的侵蚀，俊逸少年已成了江湖中人尽皆知的大侠，
昔日的朱颜少女，却再也没能相见，难道今生缘尽，又或许瞳本是
谪贬下凡的仙子，尘缘一了，就回到天宫去了？
   公子羽叹了口气，望着渐渐落下去的太阳，久久不语，黑马缓缓前
行。
   不知从何处飘来梵唱声悠然入耳：“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
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公子羽喃喃道：“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
怖，这爱恋情思，又怎生割舍的开？”
   一抖丝缰，黑马长嘶一声，箭一般冲向暮色，却有两滴泪珠，落
于尘埃中。

　　　　　　　　　　　　　　　　　　　　　　　　　　　　逍遥派　公子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