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题：情人·分别

(林还玉 2002-02-14 0/10010/48)

副题：情人节，写一篇情人的故事，大家给点意见噢。

内容：

　　临走的时候，她问了我最后一次。我凝视她再次留长的黑发，回忆起它在我指尖的触
觉。她黑发下的双肩显出很萧瑟的样子，目光却咄咄逼人，她的手特意按在她的剑上，作
出将要出鞘的姿态，而我所感觉到的压力并非来自那里。
　　只有我自己，才能一次次地折磨自己，无所适从直至接近崩溃。我经常把门下了锁，
在门后想那残酷的命运，虽然每一次都不再流泪，不再喝醉。我一次比一次同情自己，又
不同情自己。
　　“你要拔剑吗？”我镇静地问她。她没有说话。她已经问了我最后一次。
　　我不会让她杀了我，如果她想要的话。我也知道她不会自尽。所谓拔剑，只是一种姿
态。就像她今天所做的一切，我想我知道她想什么，可是不能，我不会让她太过分。
　　那条剑穗是那天她倚在我身边，一面说着闲话，一面打成的，很奇怪我只记得这些细
节类的东西，并且只对它们有真实的感觉。还有她再留长头发时跟我说的话，我也记得。
声音。一遍一遍地响。
　　而她的眼睛，我不记得她看我时的目光。没有真正地看过她，只有感觉，视觉转瞬即
逝，感觉铭心刻骨。
　　其实都会忘记。

　　她曾经很傻地指着院子里的梅花说要把树下作她的埋骨之地，那次她被人追杀，她害
怕，决心自尽。冬天的这里很美，满院白梅花。她把剑横在颈上的时候我走了出去，她说
她不想我看着她死，于是我带着我的刀走出去，在三里之外就碰上了一群人，一群急匆匆
闹哄哄一无是处的人，听到她在这边的消息，带着乱七八糟的凶器，争抢着要做凶手。
　　那些人死的死伤的伤逃的逃，我只有一点点伤，我并不知道我一个人能够打退这些
人，也许是他们胆小怕死，我却了无生意。不怕死的人总是可怕的。
　　我回到院子，打算找东西包扎一下伤口，我注意到院子里的雪仍然是一片洁白。她坐
在屋里，背对着门，头垂在胸前睡着了，剑在鞘里放在桌子上。醒来后她哭了一场，很伤
心很委屈，哭湿了她的袖子，哭过后又睡着了。她已经逃亡了很久，逃亡让人精神紧张体
力消耗而导致极端疲惫。再次醒来后，她洗了脸，看着梅花说：“我真的怕死。”
　　每个人都怕死，我不懂她为什么要加个“真的”。
　　她仍然看梅花，和我说不多的话，很多天没有碰那把剑，直到她慢慢开心起来。我已
经忘了她是怎么开心的，但是我记得她情绪的变化，她暴躁易怒，脆弱易伤，也容易快
乐。

　　她问了我最后一次，我不能回答“好”。我永远都不会答好，我想她知道，可是她还
要最后问一次，这就是她的脾气。然后就是暴怒。
　　“我明天就会死了。”我说。
　　“既使你明天就会死，今天也不愿意爱我。”她抑制着，只是叹了口气。“对不起，
我已经无法接受。”
　　我早就知道我们并不适合，可是还是让有些事发生了。或者这能证明什么？我不知
道，我没有想，于是我看着她走了。
　　看着她为了什么原因再次留长的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