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题：大漠孤烟

(逸意如歌素手剑--风中百合 2002-03-06 0/4510/19)

副题：寂寞在时空中交织，我的前身是敦煌飞天……在西方我被叫做乾闼婆。宿命的轮子中，动如参商

内容：

    回忆总是令人痛苦，轮回中的记忆被鲜血与欲望包围，却奇异地并不存在眼泪.我拼
命想忘记的东西，总是会神奇地又被记起，它们不定时地到来，提醒着我，你的使命并不
曾结束，乾闼婆多真实的生命还未曾开始，净土是个神话。
    有个朋友告诉我“敦煌的飞天就是天龙八部中的乾闼婆，乾闼婆是天龙八部中的歌舞
神” 我不知道这是不是真的，因为关于敦煌有太多的传说,但我知道她一定是歌舞神，从
我年幼的时候开始，我经常会梦见霓裳羽衣的女子翩然而至，她对我露出悲哀的笑容，
片片美丽的花朵从虚空中不知什么地方飘飘地落下,女子的脸模糊在迷朦的花雨中。我努
力想看清她的容貌，却始终不能，我说：“你是谁，为什么总是出现在我的梦中。”女子
悲哀的笑容仿佛浮现在花雨之上，我深切地从心底感觉到了她的悲哀，如冰冷的针尖一
般,连我的心，也颤动不已，女子衣袂翩然，似乎随时会随风而去，她说：“我是乾闼
婆，我是你的前身，你不记得了吗？”忽如其来的黑色飓风卷走了半空中纤弱的身体，花
瓣如破碎般四处散落，我悚然而起,大声叫着：“姐姐,你在哪里？”
    没有人回答，只有我一个人孤独地留在宿命般寒冷的黑暗中。
    于是第二天我告诉优说:那个叫乾闼婆的又缠着我,我睡不好觉了.优在冲牛奶,他头也
不回的问:"~她漂亮吗??" "看不清楚,好象挺漂亮,她说她是我的前身....""哦~~下次见到
她告诉她来找我好了"优转过身把牛奶递给我,然后抢下我手里的巧克力,"飞天要是胖成你
这个样子,恐怕要飞得吊钢丝了." "~哼~小气,你找她干什么?" "不干什么,对于美女我来
者不拒" "切~~色狼!!我骂道.
    优是我的最好的朋友,青梅竹马.我们的友谊开始于两个的母亲住在同一个产房,我和
他的出生时间又相差不过5分钟.优是那种帅气到人见人爱的男孩,这样的男孩往往很不可
靠.优要更靠不住一些.我不明白的是，为什么有那么多的女孩子喜欢他，每一个都是冰雪
聪明,而且在开始时就已经知道结果，但仍然不由自主地陷入其中.我低头啜着牛奶,呆呆
的想...优像风,是永远不会停留的呀.
    找完优后那个梦通常会有很多天不来找我,然后我会觉得有些失落,然后它又会出现.
我轻轻抚摩地图上敦煌两个字,感觉到异样的情绪在心底散开,我问:"告诉我..你是谁? 我
又是谁?"
               〈大漠〉
    因着落叶飞花般的情怀，这寂寞便难免降临，丝丝扣扣，纤纤绕绕，挥之不去。苦苦
寻找，于六道之中，只为曾那样温柔的一对眼睛，满天风沙里，看见你，便如阳光，一直
照到心底。
    几个月前，长老们筮草占卜后告诉我说“天地倾于西南，乾坤合于震位。北方四月间
依然大雪纷飞，我族恐怕要有大祸临头。” 我不知道世界怎么了，自从族中巫女归天时
指定我做她的下一任后.每个人说话都变得高深难测，使我不明所以，无所适从，仿佛每
个人都变成了妖仙.我一脸的无奈,既听不懂,也看不懂,自然也没有办法给他们任何神
谕.
    这时一个声音从我的身后响起,打破了尴尬的气氛:"呵呵,几位长老又在难为琴儿
呀!"长老们连忙起身施礼,来人是族长的儿子风."你们还真有耐心,自从我花了三个月都没
教会她最简单的占卜后,就不报任何希望了."我羞得面红耳赤,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匆
忙告辞离去.身后传来长老的声音:"少主,新一任的巫女没有预见的能力,这是我族千年来
没有过的,恐怕会带来灾难"风答道:保护族人应该是我的责任,她一个小丫头能带来什么灾
难?连她将来也是要由我保护的...."我不知道风的话是不是故意说给我听,于是我的脸红
得更厉害.脚步的移动也更快.
四月初一
    我做一件事情很少去看黄历，所以有的时候明明那一天不该做某件事，但我仍会去
做。今天是四月初一，我想我偷偷跑出去玩一会应该没问题.于是便去了附近的绿洲.在那
里遇见了昊.风最近忙得很,他最大的爱好便是和不同的女子交往,起初痴心得不得了,然后
很快又忘记.我冷眼旁观.好不容易积累起对他的一点好感,顿时又消失得无影无踪.族人间
关于巫女不会占卜的事传得越来越厉害.连旧日的朋友见了我也会避开.生怕沾到了我就沾
到了灾难.
    绿洲之上我散开了头发,赤脚踩在柔软而潮湿的绿草上,哼出缠眷自伤的歌在风中起
舞.漫天的黄沙飞过.我的白纱衣在这样的幕布下，随着我举手投足,曲折悠扬,光彩流转。
昊站在树后看我,他的红衣突兀而刺眼，阳光照射下，我几乎无法直识.但我不介意他的旁
观亦不知道他的身份.一舞作罢,他笑着说:"你象落入花间的玄鹰"我感到空气中有异样的
东西在流动,于是转身跑掉.

                             （二）
    有人说习惯的东西就不会再怕了，于是我等到20岁,但却仍然不习惯她出现在我的梦
中.在睡觉以前，甚至在睡梦中，我都明确的知道她会来.但她每次来的时候，我都会重新
体验那种孤独和恐惧.即使我吃了安眠药也没有用,她还是会到来对我说：我是你的前
身。
    虽然我不信，但是一个谎言说多了，连说谎的人本身也会相信那是现实。我问优:"二
十年了，如果天天你都会听见同一个谎言，你会不会也信以为真？”
    优一脸的无所谓,他刚刚告诉我他爱上了一个红衣的女子，当他这样告诉我的时候，
我只是笑了笑，我不相信他会真地爱她.但那段时间，很多人都这样以为.也许他对自己说
了1000遍"我爱她"于是连他自己也被自己迷惑了。他经常站在学校门口痴痴地等那女子到
来，像那个等兔子的傻瓜。可惜不到一个月,虽然他还痴痴的在校门口等,等的却已经是另
一个女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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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沿着思绪行走，两足不由人控制，总向着西方大漠之中，那曾经的辉煌，即使远在东
海之滨，也梦萦魂系。这便归去，唱罢阳关，欲与君相知，但纵使山无涯，江水为竭，
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也未愿与君绝.
    昨天长老们用来占卜的龟甲突然裂成了碎片,尽管他们什么都没有对我说,但我却从他
们忧心重重的表情里看见杀机如期而至.在他们心中灾难是因我而来.......
    我的笑容悲伤又无奈,在见到昊那一刻,我的命运之轮开始旋转.一直被红尘蒙蔽的双
眼，便终于清亮起来.我的眼穿过了时间看到----荒凉的大漠,将成为罗刹一族的天下.安
逸了太久的民族将是铁蹄下悲哀的殉葬.那一天,黄沙会被染成夕阳的颜色........
    我无法改变命运,任何人也无法改变.也许除了昊.......
    绿洲之上,我背对着斜阳,阳光把我的影子拉得很长,昊迎面走来.他的衣襟上别了一枚
金色的太阳形别针.他来到我身边,天涯便不再遥远.我嫣然一笑,原来,心里所期盼的一直
是这一刻。我对他说:我将跟你去西方,永远不再回敦煌,但在这之前你要为我做一件事.昊
答道:你知道背弃宿命的后果吗??我摇头:但我必须这么做,我会独自承担一切的.
    昊的眼神变得哀伤,他轻轻的说:那么如你所愿,我爱.希望你不会后悔........
    昊是于阳光中取得天地之数的，他可以聪明地预见一切，我知道他预见了自己的命
运，却从来没有试着改变,宿命是永远无法改变的,强求的人会受到最严厉的惩罚...可我
没有选择...
    数天后的某一个早上.古城的人们惊异的发现,无数名披坚持锐的罗刹族武士倒在离他
们城市仅数里的地方.每一个人的身上--包括他们的坐骑,都如同受过高温的炙烤而焦黑,
这种死法过于诡异,使人们在惶恐中生活了好多天后.才渐渐的恢复了平静,感谢起神的仁
慈.我不知道他们何时注意到我的失踪的.也不知道有没有人找过我.因为我已经远在西方
了.我有了一个新的名字叫做乾闼婆.........
    我不太喜欢这个名字,但昊喜欢.我看着他喊我时微微翘起的嘴角想:如果命运肯从此
放过我,我也许会幸福.
     那一天夕阳似血.............

                                   （三）
    我曾和优约定好要去敦煌，但是他总是失约。我在他的眼中看见了敷衍和迁就。我知
道他不想去，那个遥远的地方对他来说没有任何意义。昨天我打电话给他，他说“我新认
识了一个兰州的女孩子。我问她去敦煌是不是要经过兰州，她说是的。”我说：“原来你
还记得敦煌，我以为你已经忘记了。”忽然我觉得悲伤莫名，泪静静的落在话筒上。我
说：“为什么，这么久，你才会再记起敦煌？为什么你不能爱我？为什么你不能爱上任何
一个人？”
    他说：“你也会说这样的话吗？你真的爱我吗？还是你把习惯当成了爱，我本来以为
你永远都不会说出这个爱字。”我沉默了，无边的黑暗中，二十年来一直体验的寂寞，是
如此寒冷地刺痛人心，我挂断了电话，我知道我将永远离开他。
    无边的寂寞中，哪里才是我的归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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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久很久以前，我将心分为了两半，一半给了敦煌一半给了昊。我与昊同去西方，却
始终怀念着大漠的温柔，我依然保留着赤脚的习惯。在大漠当一脚踩下去时，那软软的沙
就会温柔地包住脚心，使脚不由自主地陷身其中，然后便倦庸温暖如情人的怀抱。而在西
方的路上，我的脚常常会被东西刺痛。
    我喜欢在一条小路上起舞，两旁的树上开满了白色的大花，当有风吹过时，便有淡淡
的清香，花翩翩落下，仿佛是黄沙飞过。
    四季都有花开,于是四季都有花落.原本高高在上的花落于土中，便忽然变得肮脏不
堪。有人的脚毫不在意地踩过，于是花便陷入泥中，不再洁白，甚至无法知道最初的颜
色，当脚印越来越多时，便无人知道那曾是一朵花。这使我悲哀莫名，我抬头看着空气中
花的灵魂，当花离枝的那一刻，这些灵魂也离开了花朵，我想她们是淡漠和薄情寡义的，
知道衣服将脏，便义不容辞地立刻脱去这层衣服，宁可赤身裸体于天空无所归处，但仍要
保持自己的干净。于是天空便飘满花魂。
    我的心在怀念中堕落.但我的人却依然在西方，因为我离不开昊。我跟他学筮草占卜
与他日夜相守，却感觉越来越孤独。我知道这就是上天对我的惩罚。越是靠近他就感觉越
遥远。寂寞如冰雪般浸透我的心，我开始绝望。
    昊感到了我的寂寞，他说：“我是阳光，记住，我无处不在，我就是你心头的阳
光。”我回答说：“阳光如雪，那种如雪的阳光其实只是悲
伤。”。。。。。。。。。。
    在四处游荡时我遇见了共工，他出现时总是带这浓浓的血腥味，使我感到莫名的厌
恶。但我更厌恶的是他看我的眼神。他试图靠近我，被我不着痕迹的躲开，于是他的眼睛
里写满了嘲笑，他说：你真的爱上昊了？你只是人间的一个舞者，而我们从鸿蒙时代就存
在，每个人都有过很多爱人，因为没有爱可以持续几百万年，昊终会离你而去的。我的心
因他的话剧烈的痛了起来，回头时共工已经走了。风传来了他的话语：昊他不需要任何
人，不需要你。。
    从此我所厌恶的血腥味经常如影相随，我痛恨共工扰乱了我的平静，于是我决定也要
让他痛苦。我冷冷的说：“我听说不周山是支天的山啊，呵呵~同样是神，原来也会有地
位高低之分。只要它存在你就永远要它低一等，就像只要昊存在，我心里就永远不会有别
人的位置。”我如愿的看见他变得愤怒，转身离去。却不知我已铸成了大错。
    共工弄塌了不周山，天倾西南，洪水不绝地肆虐人间，我从此终日悔恨。
    昊对我说：“这并不是你的错，这是宿命的安排。”但我仍然无法原谅自己。终有一
天他直视我的眼睛说：“我送你回六道轮回，忘记一切吧，否则你将无法平静。我将陪你
100世轮回。你世世孤单逃避，我世世游戏无情。”我的泪一滴滴落在他的手上。他说
“宿命的罪，让我们一起承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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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寞在时空中交织，我的前身是敦煌飞天……在西方我被叫做乾闼婆。宿命的轮子
中，动如参商，就算化而为人，我也一样无法逃脱终生寂寞的命运。
    千年之后，昊重回敦煌，赤足在漫天黄沙中行走，一朵白色的花吸引了他的注意，那
花虽小，于大漠中瑟瑟而抖，却依然顽强地绽放，在风中轻盈起舞。昊忍不住赞叹，造物
的奇特真是让人惊异。于是他便摘下这朵白色的花，放在贴身的衣服里，这一刻，他所穿
的红衣隐隐透出白色的光芒，昊低下头用手抚胸。

花儿微笑：“给我生命，于我同履红尘，同归宿命。”
于是那一世，我重新拿回了自己的名字-------叫乾闼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