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题：阴阳诀

(谷子医生 2002-03-09 0/3890/4)

副题：（二）舍身

内容：

    张文启开动机关出了密室，刚走几步只觉脑后一片眩晕，急忙定住心神，运气九阳神
功，真气在胸中转了几转，才感觉稍微安定些，心中暗想：“传闻先祖当年的九阳神功之
强几近天下无敌　　　　，我怎么不觉得有什么特别之处？”他哪里知道，那是因为自己
天分所限，无法打通任督二脉，不能达到水火既济的境界所致，当下不及思考，赶奔内
堂，进得屋内见夫人程氏与女儿兀自熟睡，忙上前仔细端详自己这唯一的一点血肉，慈爱
之心顿起，这时夫人幽幽转醒，柔声道：“你这一去就是几个时辰，倒叫人心中好生惦
记，展兄的伤势如何了？”张文启谦意道：“夫人放心，展兄弟的伤已无大碍，修养些时
日即可，”顿了顿又道：“呦，我倒忘记了一件事。”说着转身出去叫来张通吩咐道：
“你去备些酒菜送给展兄弟，再告知所有下人，不得走出大门半步，那些锦衣卫决不会就
此罢休的。”张通应声下去，张文启回转房中，很是不安的道：“夫人，展兄弟后日要
走，可是现在外面风声正紧，我不放心他一个人走，打算送他一程。只是你刚刚生产我就
要走实在愧疚。”张夫人关切的道：“你为展兄弟疗伤几乎耗尽了内力，当我看不出来
么？想救人也不能搭上性命呀，后天一早让张通叫来所有下人，每人发给五十两银子，然
后这般这般……”张文启听罢眉头倏然抒展，喜道：“夫人此计甚妙。”
两日无事，只是萧乾曾于夜里暗中探察过，张文启只当做不知道，心想：“果不出所料，
这帮人确实不曾离去。”第三日清早，张文启吩咐妥当，十几名下人聚在院内，张文启
道：“各位在张家作事数年，张某甚是感激，如今夫人身患恶疾，准备前往外省寻求名
医，家中一时无人照料，只好将这所宅院变卖，你们去张通那里每人取五十两银子，另谋
出路吧。”众人听罢无不愕然，更有对张家情深难舍者已泣不成声了。张通取来银两分发
给大家，又说了不少安慰的话。
    这时忽听大门外马蹄声响，张通道：“赶车的赵二叔来了。”原来张文启早叫张通雇
好了马车。张通敞开大门，叫道：“赵二叔，快进来，我们夫人有话对您说！”那赵二叔
虽说年近六十，身子却是十分的硬朗，当即道：“好嘞！”说完跳下马车，随张通进了
屋。张文启道：“各位去把自己的东西收拾一下，过后就走吧。”众人陆续散去。不一
时，提背着包裹又回到院中，赵二叔与张通两人各抱一床棉被铺在车厢里，张夫人独自抱
着孩子来到丈夫身边。张文启道：“各位可以走了，这些年张家待各位如有不周之处，还
望见谅》”众人又是感慨一阵，才相继告别而去。
    张文启携夫人进入车中，张通将大门锁好，坐在赵二叔身侧，道：“赵二叔，我家夫
人身子虚弱，禁不起颠簸，您慢些赶路啊！”赵二叔轻轻一抖缰绳，道：“您放心吧！”
萧乾和他的锦衣卫早看到这一切。眼见马车渐渐远去，萧乾心中好生为难，若守在这里，
刚才却明明看见人都走光了；若追那个马车，可车上却没有自己要找的人。那人若仍躲在
张府中，自己这一追，岂不中了调虎离山之计？！无奈之下，萧乾吩咐道：“你们进去
搜，我去看那马车有什么古怪！”说罢催马直追张文启。不多时赶上马车，高声道：“张
老弟，请留步！”车上众人一惊，张夫人吩咐道：“先停下再说。”赵二叔将马车带住。
萧乾上前抱拳道：“老弟匆忙离去，不知所为何事？”张文启掀起布帘跳下车道：“萧
兄，内子身患宿疾，前日生产之时忽然病重，无奈只好远奔恒山，找‘回春手’清素师太
以求保全。不知萧兄有何指教？”萧乾刚才看的清楚，车中只坐着张夫人母女，并无他
人，心中不免失望，讪讪地道：“这个……在下也是担心兄弟的安危，见你们走的匆忙，
怕有什么变故而已。”“哈哈，”张文启轻笑两声，道：“这几日萧兄为张家护守宅院，
很是辛苦，有老啦！在下还要赶路，改日一定上京登门谢过。”萧乾听罢大窘，只得拱手
道：“岂敢，岂敢，请，请。”张文启上了马车，略一抱拳道：“萧兄请。”那边张通
道：“赵二叔，赶路吧！”赵二叔抖抖缰绳，吆喝一声：“驾！”马车刚要启动，忽听有
人高声叫道：“萧大人莫要放走那嘛车，快拦住！”萧乾一听是自己的手下，不及细想，
飞身跃上车辕，抢过缰绳用力一带，忽然身边人影一闪，但觉腋下剧痛，连心彻背，左边
半边身子如同刀削斧劈一般，惊道：“啊！搜魂指！”再也站立不住，忽地跌下马车。却
见那赵二叔朝脸上一抹，胡须尽落，正是那展雁南！萧乾其实已猜到车上定有隐情，但他
只提防了张文启与张通，却万万没料到赶车的赵二叔会是一位一流高手！
    只这么一耽搁，那帮锦衣卫已冲到车前，将马车团团围住，有人扶起萧乾道：“萧大
人，那车夫就是……”萧乾一摇手，忍痛道：“知道啦。”
    原来那张夫人精通易容之术，他只需在展燕南的脸上做了些手脚，再挨上赵二叔的衣
服，不仔细看的话没人能辨认出来。张通用一百两银子将马车买下，然后赵二叔混入下人
中出了张府，事情原本天衣无缝，怎知那赵二叔做人太过实在，总觉着他那马车不值一百
两，走到半路又转回来，说什么也要还张通二十两，那些锦衣卫也并非省油灯，见此人行
迹可疑，上前盘问便什么都知道了。
    萧乾暗自运气周转一番，肋下痛楚稍减，恨恨道：“张文启，你窝藏朝廷要犯，以是
死罪。念太祖皇帝与你张家是故交，若你将那贼人擒了押解京城，我在圣上面前美言几
句，你大可加官进爵，不然的话，‘免死铁券’也保不住你！”张文启跳下车，缓缓地从
怀中掏出一块铁牌，这块铁牌长三寸，宽两寸，厚约三分，上面镂着文字和花纹，他将其
向前一伸道：“萧大人，听你的口气，这‘免死铁券’岂不是毫无用处了么，那我还留他
做甚？”说罢手臂一挥，铁牌“哧”地一声没入地中，又道：“在下于江湖中毫无名气，
但‘义气’二字还是要讲的，要我出卖朋友，你你莫不如先杀了我，不过，我看萧大人现
在好象还没哪个能耐！”这番话说得强硬之极。其时他的功力以恢复了六七成，即使萧乾
没受伤也不见得是他的对手，到是那群锦衣卫难缠。忽然，一阵大乱，只见张通与展燕南
纵身杀入人群之中，或戳或点，或拍或拿，二十名锦衣卫瞬时伤了大半。萧乾骇然，却不
甘心就此放过，只好强撑道：“就让我来领教你张家太极拳！”说罢分开众人，右掌在前
左掌在后一招“无中生有”攻向张文启，此招咋看平淡无奇，而实际上后面的左掌却隐含
着三种变化。张文启脚步一错，上身微仰，右手来拿萧乾右腕，左手变掌直攻他腋下，这
一招名为‘揽雀尾’，如同鸟雀梳理尾羽一般。萧乾识得厉害，右掌由实变虚，左掌有虚
变实直取对方中宫。张文启不闪不避，使了招‘小云手’，这一招张通曾用过，招式虽
同，威力却相差太多，张文启拿捏得不差分毫。萧乾也不示弱有掌变爪，竟变为擒拿手来
拿对方肘部。二人瞬间拆了二十余招，心下暗自佩服。那边展雁南与张通已将锦衣卫料理
得不剩几人。萧乾越战越惊，肋下伤处更加疼痛难忍。眼看张文启一招‘单鞭’攻来，而
自己已退无可退，只好举臂硬接。忽听半空中一声高喝，“接招！”只见一团黑影夹着掌
风扑向张文启背后。张文启觉出对方的内力深厚，不该怠慢，左手探出个半圆，右手仍攻
向萧乾。来人的掌力被他这只半圆卸去大半，却无法避开。但听“啪、啪”两声轻响，三
个人三只手掌相抵，张文启被夹在了中间。就听萧乾惊叫，“玄阴掌？”来的那人也惊惧
无比道：“吸星大法？”展雁南也失声道：“乾坤大挪移？”
    张文启眼见自己前后遇敌，情急之中竟使出了‘乾坤大挪移’的绝技，引来人的掌力
攻向萧乾，来人反应奇快，稍觉不对急忙撤掌。张文启怎容他走脱，顺势发动‘九阳神
功’，掌力外吐，萧乾与来人一声闷叫，跌到在地。张文启这才看清那人竟是无极门大当
家赵显。适才萧乾叫的那声‘玄阴掌’正是从他所发，被张文启的‘乾坤大挪移’转到了
萧乾那里。赵县救人心切，这一掌竟用了十成功力，萧乾虽然也练的是‘玄阴掌’，功力
却差了许多。如今被本门武功击中，有将自己所发的掌里逼回，萧乾顿觉浑身如入冰窖，
连眼珠都仿佛被冻住了。赵显更是凄惨，他一掌打出后，忽觉内力外泄，以为中了‘吸星
大法’，情急之下收功太过，又被‘九阳神功’所伤，只觉体内冷热两股气流翻腾不止，
一会儿如临冰川，一会儿又如烈火焚身，难受之极。
    当初萧乾断定展雁南必然躲在张家，时忖自己不是张文启的对手，一时也不敢轻举妄
动却暗中发出飞鸽传书给他的大当家赵显求助。赵显接到消息后，乘快马赶奔咸阳，一路
上未成停留，马儿就换了五匹，正巧在此处被他撞见，见自己兄弟遇险，一时救人心切，
想不到竟吃了个大亏。
    张文启也不说话，朝着展雁南和张通一挥手，三人上了马车扬长而去。众锦衣卫伤亡
大半，主子又被重伤，也都虚张声势地叫嚷一番，却不敢追赶。马车行出二里多，忽听张
夫人惊叫道：“文启、文启！快停车，停车！”展雁南忙勒住车，钻进车厢一看，顿时吓
得魂飞魄散，只见张文启双目紧闭，倒在车中，浑身不停地颤抖着。展雁南忙将其扶起，
着手处竟寒冷如冰。忽见张通从车外伸进手来，抵在张文启的后背，不一时张文启缓缓睁
开双眼，吃力地道：“不要、耗费……功力了，咳、咳，‘玄阴掌’的寒毒已侵入我、我
的心脉无人能解，都怪我……我自己，偷练了‘乾坤大挪移’，却、却只练就第、第二
层，反受其害……展兄弟，张通，佛堂……佛堂中……照顾、照顾……”说着指向张夫
人，忽然身子一歪，竟七绝身亡了。张夫人呆呆看着丈夫的尸体，一言不发。展雁南悲愤
异常，不由得落下两行热泪。那张通却“呀”地一声大叫，竟昏死过去。展雁南忙将起救
醒，说道：“张大哥为救我而死，我展雁南今生无以为报！请嫂夫人与张通兄弟与我一同
去光明顶，待日后再作打算。”张夫人幽幽道：“全靠展兄弟做主，只是苦了这孩子，才
生下三天就没了爹……”说罢再也把持不住，失声痛哭。
    马车载着四人渐渐远去，从此绝迹于江湖。后来听说那萧乾死于‘玄阴掌’的寒毒之
下，而赵显却因经脉错乱，终成瘫痪，每逢月圆必发狂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