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题：让生命等候

(炙风 2000-03-07 0/5910/31)

内容：

    关上灯，黑暗中我划着火柴，桌上是一个双层的生日蛋糕。今天是雨的生日了，就
象8年前我第一次给她过生日一样，今天，仍然是我为她吹熄烛火。
    她18岁的生日那年，好多同学为她庆祝生日。抽签决定谁陪她一起吹熄烛火，我就
是那个幸运儿，而且尴尬的是，我忘了为她准备生日礼物。
    烛光里，我第一次发现，她的眼睛竟然清澈透明，如同婴儿的眼睛。我愣愣地看着
她闪着快乐光芒的眼睛，一时间竟忘了帮她吹蜡烛。后来，我好象喝多了点酒，再后来
说了什么忘了，记得第二天起来时就是在家里床上了，母亲说我是被好多同学送回来的。
    又上课时，我的眼睛常不由自主的看向那双清亮的眼睛，而那双眼睛也每每和我对
视着，于是那一年，开始了我青涩的初恋。那时我是班里的高材生，老师很器重，重点
大学有望，所以也不敢很招摇，和她独处时都是很小心的避开众人。她是个很沉默的女
孩子，喜欢画画，喜欢看些浪漫小说，在一起时通常是我温书，她画画，或她看她的小
说，从不互相干扰，很默契。毕业时，我如愿以尝榜上有名，而她落榜了。
    大学的日子很是逍遥，终于摆脱了升学的阴影，轻松一下了，大一期间，很爱玩儿。
但是也常常的想她。她的信很固定，每周一封，从不让我久等，也不会多出一封让我惊
喜，仍是象她的性格一样的。我也同样的，看信，回信，感觉上她已是我的亲人一般，
成了我的一种习惯。她的生日是十一月，有点冷的季节，我专程做火车回家，为她庆祝，
她很意外我回去，但眼里的愉悦是怎么也隐藏不住的，清纯的她是很难隐藏心事的。那
一天我承诺，每年她的生日我都会陪她一起过的。
    上了大学家里就管的松了，假期的时候我领她回家，家人也没反对，因为她是那么
的谦和多礼，很能赢得我父母的好感。那时她已经在一家小储蓄所工作了，是她的家人
给她找的工作，也满适合她的，不争不夺的，平平静静的做她喜欢的事，例如看看浪漫
小说什么的。有次父亲和我谈心问我将来的打算，我自信的说，等将来自己闯荡开了，
就接父母和她一起生活。父亲笑，但只说，等我再磨练些就好了。
    也许上天嫉妒我们爱情，我大三上学期，也就是她21岁的秋天，只是一场重感冒引
起了并发病情，她，竟然得了尿毒症，她的家里是中等的生活水平，我家里也同样，昂
贵的医药费用怎么负担的起啊。她的父母多方奔走借钱要为她治病，我也求我的父母帮
忙、跑出去打工，只要能想到的办法都试，只为了给她酬钱。本来是想让她先治疗，再
慢慢酬钱想办法，但她异常的坚持，非要等够了一部分手术费才肯住院观察。我们都拿
她没办法。在得知她病情之后的一个月，迎来了她21岁的生日。我从学校赶了回来，仍
然买了个双层的蛋糕，并亲手为她点蜡烛，陪她一起吹灭。她微笑着，眼神依然清澈如
水：
    “风，真希望我能一辈子让你陪着过生日”。
    “会的，别担心，很快就能治好你的病的，我会永远的陪你过生日”。我也笑着拍
她的手说。
    “也许这是我最后的一个生日了”。
    “不会的，不要多想，有我在你身边，你会好起来的”。
    我吻干从她眼中流也的泪水，她倒在我的怀中，陈陈地睡去，我没有叫醒她，我哭
了。
    第二天，我返校上课，下了课依然跑出去打工。端着餐厅的盘子，我的心里忽然有
些奇怪的感觉，好象是疼痛。我知道自己健康的很，决没有心脏方面的隐患，但真的是
痛的感觉。一个月后，我收到家里的信，她的病情加重了。
    当我赶到家的时间，她已经不在了，她的母亲交给我一封信，她的字依然整洁清秀：

    “风，我真的好想你，这封信我已经写了很久了，因为我知道，可能我们今生都无
缘在一起，和你在一起的日子，我感觉很幸福，虽然是那么短暂，但足以让我含笑而去。
风，我知道你不会忘记我，但不要为我伤心，我只希望你能每年在我生日的那天，为我
点上一只蜡烛，风，我去了，你要保重。

                                                               爱你的雨”

    今天又是雨的生日，闪烁的烛光中，我又看到了她清澈如水的大眼睛，这是生命之
火，是爱之火，永远不熄之火，它会在我的生命中一直沿续下去。